长安诺:苏玉盈96(1 / 2)
甘州城南,废弃多年的同福驿馆,像一头僵卧在夜色里的巨兽骨架。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暗影,夜风穿过破败的门窗,发出呜呜的哀鸣,更添了几分诡谲。
后院的马厩正燃着熊熊大火,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料,发出噼啪的爆响,将半边天空映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。几个穿着北衙禁军服色的人影在火光前匆忙晃动着,不断将大捆大捆的卷宗、信件、乃至一些辨不清原貌的布帛,胡乱抛进火堆。纸张遇火即卷,化为片片黑蝶,随着热浪翻滚升腾。浓烟呛人,带着墨迹和某种特殊油渍焚烧后的古怪气味。更刺鼻的,是旁边另一堆火上传来的一股焦臭——几具马尸被泼了油,正在烈焰中扭曲、收缩,皮肉烧灼的滋滋声令人牙酸。他们不仅是在销毁文书,更是在抹去一切可能留下痕迹的物证,连马匹都不放过,其决绝可见一斑。
驿馆外围,残破的土墙和半塌的马厩阴影里,蛰伏着另一些身影。他们与忙碌焚烧的北衙军士不同,如同彻底融入了黑暗,纹丝不动,只有偶尔转动时,眼中掠过一丝如同野兽般的幽光,手中端着的劲弩在火光映照下,露出冰冷的箭头。这些,便是朔州狼卫。他们沉默地布防在关键位置,构成一道致命的警戒线,任何试图靠近窥探的不速之客,都将迎来无声而精准的狙杀。空气里,除了焚烧的气味,还弥漫着一股绷紧的、一触即发的杀机。
驿馆主屋,昔日的厅堂如今只剩几面勉强立着的墙和漏风的屋顶。月光和远处的火光透进来,在地上投出晃动的、支离破碎的光斑。杜衡已褪去官袍,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褐色商旅短打,布料粗糙,沾着些尘土,脸上也用某种材料略微改变了肤色和轮廓,乍一看,与往来边塞的行商并无二致。唯有那双眼睛,在阴影里依然锐利如鹰隼,透着寒浸浸的光。
他正俯身在一个看似普通的、装满浓稠靛蓝染料的木桶旁。木桶外表老旧,满是污渍,与这废弃驿馆的环境浑然一体。杜衡的动作极其小心,他用一把特制的小刀,撬开桶壁一处近乎天衣无缝的夹层,将一个用油布反复包裹、长约尺许的狭长铜管,缓缓塞入其中。铜管入手沉甸甸的,里面装的,正是那份精心伪造、足以将燕王拖入深渊的“军饷账目”原件,以及北衙这些日子在甘州搜罗、炮制的其他“佐证”。封好夹层,又仔细将溢出的染料抹匀,杜衡这才直起身,轻轻吁出一口气。这木桶,将混在几车真正的染料中运出甘州,万无一失。
王府夜宴的失败,尤其是狼卫身份的暴露,像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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