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:苏玉盈96(2 / 2)

盆冰水浇在他心头。萧承煦的反应速度和对王府的掌控力,超出了他最初的预计。这条盘踞甘州的猛虎,不仅未被毒饵所伤,反而被彻底激怒了獠牙。计划必须提前,撤离刻不容缓。只要这份“铁证”能安然送到汉王手中,今日的狼狈和损失,便都值得。

“大人,火快尽了,得走了!”一名北衙的小头目几乎是冲了进来,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,“外头咱们清了几个点,但王府的暗桩像地里的老鼠,肯定还有没挖干净的!方才东南角好像有动静,狼卫那边已经戒备了。再拖下去,只怕……”

杜衡眼神一凛,抬手打断了他。他侧耳倾听,驿馆外,除了风声火声,似乎确有一种不同寻常的、几不可察的窸窣,像是夜行动物掠过荒草,又像是……训练有素的人正在潜行接近。

“车马备好了?”杜衡的声音压得极低,毫无起伏。

“备好了,就在后门废巷里,三辆料车,咱们的人和狼卫混在里面。”头目快速回道。

杜衡不再言语,最后看了一眼那藏匿着铜管的染料桶,仿佛要将它的位置刻在心里。他系紧腰间束带,将一顶宽檐毡帽扣在头上,遮住大半面容。

“按第二路方案,分散走。”他冷冷下令,“桶,跟我。其余人,拖住可能追来的尾巴。必要时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头目心头一寒,听懂了“必要时”的意味——那是断臂求生,甚至是以身作饵。他重重抱拳:“是!”

杜衡不再停留,提起那桶看似沉重的染料,脚步放轻,却异常沉稳地朝着大厅后方一处坍塌大半的侧门走去。那里通向一条被瓦砾半掩的窄巷。火光在他身后跳跃,将他的影子拉长,扭曲地投在残墙之上,宛若鬼魅。

驿馆外的黑暗中,那种危险的窸窣声,似乎更近了些。风中的焦糊味里,隐隐混入了一丝铁锈般的寒意。

夜色如墨,杀戮将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