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4章 何必这么拼(1 / 7)
冬季的塔巴里斯坦,寒意裹挟着里海南岸的湿风,自海湾深处呼啸而来,裹带着咸腥的海雾与遥远山林的松脂清香,在荒凉的平原上恣意肆虐。雪花如灰烬般零星飘落,在冻硬的泥地上堆起薄薄一层,映照着天穹中铅云低垂的灰光。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的焦烟、发酵的羊粪气与沿岸晾晒干鱼的腥味,那是阿莫勒冬日常有的混合气息,粗粝、现实、令人窒息却又熟悉。
阿莫勒城倚山而筑,静卧于波斯北方苍翠密林的怀抱之中。城墙由风蚀的泥砖与粗砺石块层层垒砌,裂痕纵横,藤蔓攀附,如岁月在肌肤上留下的伤痕。几座方塔残破依稀,断垣间可见昔日的箭孔与城垛,其中最高的一座塔楼之巅,仍高悬着巴文德王朝的旗帜——绿底金狮,昂首咆哮,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威仪未减。那金狮图腾,是自诩萨珊波斯皇族血统的巴文德君主世代沿袭的象征,承载着古老帝国正统的余晖与早已稀薄的荣光。这座城市,历经阿拉伯征服与塞尔柱扩张,始终未曾屈服,像山间嵌入岩石的苔藓般顽强。在伊朗高原逐渐碎裂的版图中,这个似是而非的军阀小政权,仍以“波斯”的名义倔强地延续,坚守着一段注定沉没的历史。
然而,这片土地正处在静默的更迭之中。昔日香火鼎盛的拜火教神庙,如今早已门庭冷落,断壁残垣间仅存几座被风蚀雨洗的祭坛,香灰冷却,圣火熄灭,唯有少数顽固的信徒仍虔诚地在灰白神台前俯首默祷。更多的火神殿则被改作新兴的十二伊玛目派天方寺,圆穹之上新筑尖塔,五时召礼的穆安津之声划破晨昏,悠远回荡在城墙之内外。大街小巷中,披着羊毛长袍的什叶派教士在冰风中高声宣讲,所引的并非征服者的剑锋,而是这里的王族本身的皈依与归顺。
阿莫勒城门外,冬风呼啸,雾霭低垂。巴文德王国的巡逻骑兵偶尔驰过,身披链甲,披风猎猎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。长矛在晨曦中泛着寒光,他们目光在一切可疑者身上盘旋停驻,毫不掩饰对这些“异乡来客”的敌意与警觉——十字军东征的阴影尚未褪去,西方人的足迹在整个中东都被视为动乱的前兆,间谍、异教徒、叛徒的名目随时可将一支队伍送入囹圄。
李腾引导着迁徙队伍从托尔托萨出发,行旅近一年,终于抵达里海南岸。他们避开了塞尔柱帝国的权力中枢,绕行高原、山麓与干涸的盐湖边缘,远离那些被天方教教士严密控制的驿路与商道。沿途,他们面对的不是战阵,而是冷漠与排斥——比战阵更消磨意志。
在边疆的集市与哨所,教士们高举《天方经》,要求“异教徒旅人”缴纳恰法税(z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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