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5章 一丘之貉(1 / 7)
观音奴与李沾刚刚踏入阿莫勒城门,便迎面撞上了一股如刀割般的寒风——那是从里海南岸吹来的海风,裹挟着雾霭与城中混杂的炊烟、尘土,一股脑儿扑上面颊,带着刺骨的湿意与逼人的烟气。
城门高大而阴森,由粗糙的石拱支撑,表面布满风蚀与斑驳苔痕。门板厚重,满布锈蚀铁钉,如同干涸血迹钉满刑场。穿行其间,脚下石板湿滑,融雪渗入鞋底,寒意一路穿骨透心。
城中街巷蜿蜒狭窄,两侧低矮的土砖屋挤得密不透风,屋檐下挂着冻硬的鱼干和风干羊毛,风一吹,发出幽微的摇曳声。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油香、炭火的焦烟,夹杂隐隐的粪臭与皮革的腥气,一如这个冬季本身——压抑而无法呼吸。
集市虽因寒冬略显清寂,仍有零星摊贩蹲守摊位,渔民扛着鱼篓匆匆擦肩而过。妇人们裹着厚头巾,在墙角低声议论着税金和配给——碎语如风中絮语,带着不满却不敢太响。远处,一座清真寺的高塔刺破阴云,穆安津的呼唤声悠悠回荡:“真神至大——”
这一切似乎平静,却也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,紧绷着,只待一声断响。
忽然,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从街角炸裂开来,如冬雷劈落雪原。马蹄声密集急促,如乱鼓击雪,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叮当、战靴踏地的节奏,以及士兵粗野咆哮的斥责:“闪开!滚开!”
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如洪水猛兽般冲入街道,约莫三四十人,铁盔闪耀寒光,链甲随步震颤,腰间弯刀与长矛晃动,盾牌上金狮徽记赫然刺眼。他们肩并肩横列街巷,如铜墙铁壁,气势逼人。
领头的是一名络腮胡大汉,脸庞如削石刻就,眉眼之间一派杀伐之气。他骑在高头大马上,眼中布满血丝,赤红如狼。他猛地挥起马鞭,朝两侧驱赶围观百姓,大声吼道:“奉王命办事!谁敢阻拦——格杀勿论!”
士兵们呼喝着推搡人群,毫无顾忌。几个摊贩连人带货被撞翻在地,铜碗滚落,鱼干溅开,混着泥雪溅得四散,吆喝声瞬间变成惊叫。妇人尖叫着抱起孩子冲进巷子,男人们低头退避,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懑,却无人敢声张反抗,仿佛已习惯了刀锋下的沉默。
空气顿时变得混浊不堪,充斥着马粪的腥臭、铁锈的金属味与拥挤人群的汗气,混乱的气息如一锅即将沸腾的粥,不断翻滚、膨胀,在城中扩散——如同这座城,旧秩序腐烂之下孕育的新暴力正在街头横行。
而观音奴与李沾,就站在这洪流的边缘,被动地目睹、静默地感知,尽管他们听不懂嚎叫的人们用塔巴里斯坦方言在说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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